大雁惊慌地盘旋在人们的头顶,四处转悠扫描半天的一束红光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随着破洞口那只红色眼睛的远离,顶棚上所有的一切都褪去了,那些漆黑的色彩并没有瞬间消失,而是像一堆吸附在结界表面的粘液一样由黑暗重新凝合而成,一边归还克罗索国理所应当具有的光明,一边再次剥夺着它。
人们看见了头顶真正的太阳,温暖的阳光穿梭于微隙的气息。舒倘漫长。檀木的香味,弥漫在夏日,把天地间一切空虚盈满,阳光下,是一道纤绝的尘陌,呢喃着天真,充盈着那抹以前深不可测的孤清而飘逸的影。——七十一年前最后一次出现的光明长着这样美丽动人的面孔,如今也是。
但同时,光明创造了影子,而它们却亲近黑暗。
最高处一只只面目狰狞、全身炭黑色的怪物趴在透明的保护罩上,目光由下向上变换的人都会看见无数个密集晃动的黑点,有几只甚至已经开始在破洞中探起脑袋。
遮天蔽日的黑影高高站立,将无尽黑暗泼洒到大地母亲皱巴巴的脸蛋上,掩盖了上面所有活跃生息着的生命色彩。它咧着一张大嘴,猩红遍布它巨大的牙床,肥大的长舌向上一挑,上下闭合着尖利白牙暴露无疑,清晰的轮廓让它看起来如同人类般露出笑容。巨型鬼影抡起看似几百吨重的拳头朝着城门口上方的那片结界重重砸过来,触碰到结界的同时发出“轰隆”一声,里面的人们只感到灾难降临,结果黑色大钵却保持着原貌,完好无损。
“早知道该信那个娘炮的!快跑啊,末日来了!”几个胆小的少年发疯似的狂奔起来,不明所以的一群人也都跟着狂奔起来,已迫不及待回家收拾行李离开了。
直到远处一颗被火花电流所包裹着光球,激烈的一下碰撞后,它在那坚固得胜过铜墙铁壁的结界上留下一大团蜘蛛网般的裂痕,巨型鬼影弓起膝部来再冲正对着城门口的位置来了一脚。轰隆巨响震撼了所有的克罗索国人,虽然没能消除结界,但这两片区域的护罩却如玻璃一样碎裂,然后渐渐变成两个大窟窿。
上面伺机已久的黑色怪物们张着血盆大口如同万千条跃上水面龇牙咧嘴的黑鳍豚因重力从天而降,一个个看起来光滑而诡秘的身子像脱海大鱼“啪哒啪哒”落在国结界不同的位置对应着的地面,它们灵活地翻腾看似笨拙的身子、鲤鱼打挺般站立起来。即使有些断臂断腿,它们也能够迅速粘合起自己的身体,让人毛骨悚然。
城门口的一群怪物们也像是收到了号令似的从靠下方的漏洞冲了进来。它们个个身高都在两三米以上,凡是不幸被捏住的活人统统被他们丢进口中,使着利齿两口碎嚼,血液在它们的脚下汇聚成泊,再融成河。
“啊!”呆呆发愣的人群也炸开了锅,一阵惊恐便开始东跑西跑,先来了个自乱阵脚。
末日论,眼见为实。
这让晚尘有些措手不及,手脚受了无形束缚的他懵立在原地,看一眼墙外的怪物骇人的笑容,他就已经被震慑住了。
“为什么有两只大家伙!?”一个操控着重炮的弗朗西斯兵下颚颤抖。
“不知道啊,我们回来时被一只全身带电的鬼影袭击了,因此,彦队长为了保护队友也牺牲了……”
牺牲……
在炮火狂轰滥炸的鸣声与处处的火光中,晚尘失魂落魄地低下头,瞳孔被灰暗的角度映照得黯然失色,当他知道彦黎战死的这个消息后脸上连惊恐的表情都消失殆尽,只感觉全身像被寒气包围似的颤抖不断,一头扎进了万年没有开封过的冰窖。
“好了,晚尘,送到大门口就行了,他们还等着我领队呢,听话,回来我就给你买积木。”记忆中那个人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一字不漏地被晚尘的大脑录取下来,只是诺言如今成为了一个永久不可能再兑现的遗憾。
我才不要你的破积木!我要你平安无事!回来吧你!回来啊……
“晚尘你振作点!”透特冲着两眼空洞的橘红色发少年大吼道。
“我爸爸死了……”
透特在炮火震起的黑烟中重重低下头,再次大喊:
“你爸爸死了又怎样啊!?”
“为什么这么冷漠无情?这种痛苦你感受过吗!?”晚尘失去理智似的瞪着蓝发少年。
“我的爸爸妈妈在我刚出生就死了!你的父亲光荣战死,可我连他们死去的原因都不知道!但那值得我颓废得死去活来吗?别忘了罗伊阿姨现在还在家里!”
“抱歉……”
阿透是正确的,我不能没有妈妈了。
晚尘没来得及落泪,下一秒他就狠狠甩给自己一巴掌,脸上顶着通红的五指印又立即调转方向,在拥挤的人群中疯狂地奔跑起来,口中连连小声地念着母亲的名字。
“透特啊!咳…快点,我们快去码头吧!咳咳…”只见透特年过七旬、满鬓白发的爷爷翻了翻鼻梁上的眼镜,已经提着一些包袱在路口站着了。
“好的爷爷,请等一下…阿普顿叔叔!”透特抹掉太阳穴上方的汗珠,上前拉住弗朗西斯一个男子的衣袖,“能帮我个忙吗?”
随着乐手们奏响神圣的进行曲,白色殿堂之中摆放着各式各样品种稀奇的花朵,团团紧簇,绝美的花瓣被年纪轻轻的花童撒得到处飘飞。
“真是美妙绝伦的气氛,我的新娘还有多久到场?”身着黑色西装的肖恩在大厅里与前来的贵族宾客们会酒,有些不耐烦地瞄一眼左手腕的一只镶着钻石的手表,又轻抿一口杯中的红酒。
“少爷稍等,彦小姐还在换装。”
然而那声巨响同样打破了这里的美好安宁,教堂的玻璃壁外爬上了好几只黑漆漆的人型怪物,原本互相炫耀的客人们见到这一幕大惊失色,像群全身上下裹着华丽装束的受惊鼹鼠一样仓皇逃窜。
戴着新款耳机的肖恩背对着致辞台下的人们默默饮酒,可谁知惊悚的尖叫声不到半晌全部消散,台下就变得一片寂静了,当他察觉不对劲并疑惑地转过身去时,台下鲜血遍布。许多富商的血肉与肠胃像被凶残的恶兽撕扯出来,就连最信任的管家大叔也已经变得像个被摔坏的木偶一样,身体、四肢和那颗脑袋被都分裂开来,他哭喊不得,仿佛落入人间炼狱。
肖恩睁大眼睛、呼吸速度提升到极致,他的脚步慢慢往后退着,再扭脸又是一个当头碰上的惊喜:足足三米多高的七八只黑色怪物并排,它们伸长了脖子低下大头,用满脸扭曲怪异的怔笑俯视肖恩吓得已经揪成一朵玫瑰花的脸。
弓箭迅速摩擦,弩上低沉的弹射声传来,几支月牙箭精准射在几个鬼影庞大的身躯上,一个箭支穿透了最中间的鬼影的心脏,它暂时倒下。闻声看去,具备这种冷兵器技艺的也只有爱宁了。她面对这种情况丝毫没有震惊,身上本来蓬松拖沓的白色长款婚纱被她撕下了多余的裙摆并用细绳固定在膝盖部,现在就像一条轻松便捷的特工短裙。
“爱宁!”肖恩趁着连忙从它们腿间的缝隙跑出去。
“抱歉,你的专属化妆师我没能保住,还有,我的箭只能拖住它们,必须得走了。”爱宁另一只手抓住肖恩的胳膊,同他一起跑出教堂。
“你没事就好。”
你的化妆师不能算是人吗?
“是吗……”爱宁听到这句话立马就黑下脸来,甩开肖恩的手,用一口冰冷得能把烈焰冻结住的语气道,“从现在开始,你自寻生路吧,就像你说的,反正我自己没事就好。”
很快,她的身影在十字路口处消失不见。
爱宁的脸上还是像一池静潭似的波澜不惊,但不顾一切地冲进银杏林中,用弓箭将途中拦截她的鬼影们一个个射倒在地,随后疯狂奔向法罗村。跑过麦田时她撞过一个人的肩膀,随后手臂便被毫无防备地擒住。
“居民,前面已经被鬼影踏平了,到安全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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